赵嘉芙很艰难地摆了摆手,对着魏询道:“可以了,可以了,再多就过了。”
魏询看着赵嘉芙,笑了下,点了点头,道:“行。”
然后闭口不提此事。
赵嘉芙玩儿了会儿魏大宝,又觉得有些累了,便让魏询把大宝抱出去给乳母,自己又躺下了。
魏询送完大宝,又回来陪赵嘉芙,赵嘉芙看了看他,整个人都有些憔悴,她睡了许久,魏询却一直没睡,在一旁看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不适,要叫人,他又不在身边。
赵嘉芙抿了抿唇,道:“魏询,你也回去歇会儿吧,这都折腾多久了。”
“我自己能睡。”赵嘉芙想推魏询走,道,“睡觉这事儿你又帮不了我。干嘛非得搁这儿杵着。”
魏询不肯走,道:“我就想陪着你。”
赵嘉芙看了看魏询,叫他:“傻子。”
她又叫了一声:“傻子魏询。”
傻子魏询轻笑了下,很是宠溺,答她:“在。”
“有什么吩咐?”
赵嘉芙舔了舔唇,望着魏询,道:“你亲我一下吧。”
魏询愣了下,旋即俯身,唇瓣轻轻印在了赵嘉芙的额头上。
魏询起身,赵嘉芙便道:“你亲我了!”
魏询茫然:“你让我亲的。”
赵嘉芙眯了眯眼,道:“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魏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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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询被赵嘉芙赶出去睡觉了,魏询便叫红绡进来照顾赵嘉芙,免得有什么事儿照应不上。
见魏询走远了,赵嘉芙才一脸严肃地问红绡:“华仪怎么样了?”
红绡脸色一白,慌里慌张道:“世子爷不让奴婢说。”
赵嘉芙声音冷硬了些,道:“我让你说。”
红绡瑟缩了下身子:“奴婢不敢。”
赵嘉芙冷声道:“这个家谁做主。”
红绡为难道:“当然是你。”
赵嘉芙:“那你还不快说?!”
赵嘉芙说话声音高了些,整个人都咳了起来,红绡吓坏了,忙手忙脚乱地给她倒水,喂赵嘉芙喝下,边着急道:“我说,我说,主子你别急着了啊。”
她顿了下,才道:“公主殿下还没醒。世子爷是怕你担心才不让我们说的。”
见赵嘉芙一脸急色,红绡马上道:“但这消息是刚传回来的,这来回送信得有个七八日,兴许,公主殿下这会儿已经醒了呢?”
赵嘉芙手扶着红绡,坚持要起身,红绡都快哭了,道:“不行啊,主子,你刚产下小世孙,你怎么能起身。”
赵嘉芙语调很低,眼神却坚定,道:“我要去救华仪。”
说话间,房门被人推开,夜已深,因怕烛火恍了赵嘉芙的眼,临门处并未亮灯,只模模糊糊瞧见一个黑黢黢的人影。
可即便瞧不清楚,赵嘉芙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她没说话,只直直地朝着那人看过去。
“红绡,出去。”男人发话,嗓音里带着狠意。
红绡连走带跑地退下了。
男人的身影一点点靠近,在光阴交界处,烛火隐隐照出他脸上哀伤的神色,他哑着嗓子,说:“赵嘉芙。”
他喉头哽了下,才道:“你能不能偶尔有一刻,也为我想一想。”
男人像个受伤的小兽一般,抬起眼眸看向赵嘉芙时,尽是悲伤的神色。
赵嘉芙眼睛眨了眨,只觉得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不厉害,却细细密密的。
赵嘉芙咬了咬唇,还没说话。
魏询先说:“我刚刚见了陈御医。”
他眼角红的厉害,说:“他说,你生大宝伤了根基……”他顿住,像是接下来的话实在难以启齿,他没敢走近赵嘉芙,好像此刻在他眼前的人是个虚无的梦,他再走近一些,美梦就将碎了。
他在屏风旁停下,隐在袖中的手已抖得十分厉害,他喉头深深地动了下,才说:“他可保你十年安然无虞。”
赵嘉芙一怔,可保她十年安然无虞,那也就是说,十年以后的,她的生死,就全是随机。
简单地来说,她的小命还能保十年。
她这朵还没盛放的小花骨朵儿,花期短到只剩十年。
赵嘉芙不可置信,明明说好了她穿书来了要称王称霸的,搞什么,她竟然只有十年可以活?
完犊子的狗逼作者,耍她玩儿吗!
赵嘉芙像没听清一般,对着魏询道:“你说什么?”
“我没听清。”
“你再说一遍?”
“阿芙。”魏询叫她,“你我只剩十年了。”
他喉头哽得厉害,嗓音里甚至染上一丝哭腔,他说:“阿芙。”
“你能不能……”他嗓音似哀求一般,说,“替我想一想。”
赵嘉芙木然地坐在床上,看着男人站在屏风边,抬手抚过脸,手背上竟有泪痕。
他明明那么高大,此刻看起来却仿佛瘦弱起来。
赵嘉芙心尖疼得厉害,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对魏询意味着什么。
她是他所有孤寂寒凉夜里的唯一的慰藉。
赵嘉芙垂了垂眸,嗓音极低,带着最深的歉意,道:“对不起,魏询。”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说,“我以为我可以活很久的。”
“我以为……”她抬手捂住脸,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生怕月子里哭得厉害了,双目会眇。
她以为,她和魏询,还会有长长久久的以后。
她从不甘心认命,她移开手,扬起脸来,对着魏询道:“魏询。”
她说的认真:“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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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自己的小命只剩十年,赵嘉芙从原本的惜命变得很惜命。
在魏询一再承诺会救回华仪后,赵嘉芙才勉强肯在府里安心坐起月子。
期间,赵嘉乐,李如意,贺兰景都来看了她,连老夫人都跑来看她,瞧着赵嘉芙一日日瘦下去,不由地十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