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榭此话一出,凌策便悄然勾起了嘴角,而另一旁的鬼厉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不可!”鬼厉瞥了眼凌策,皱起了眉头,有些焦急地道,“清繁公子,此人乃是鬼界重犯!”
奈**榭的面上依旧毫无变化,只是头略微偏向了鬼厉的方向,冷冽的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起:“怎么,本公子的话你也敢置喙?”
话音刚落,云榭的手便陡然攥上了鬼厉的脖颈,脑袋略微向前凑了凑,用仅鬼厉一人能够听到的语气说道:
“小子,进了本公子的地界,便是本公子的人。若是带走他,便让鬼炀那老鬼亲自登门,否则,就赶紧给我滚!”
说完,云榭手上力气稍松,一把将鬼厉从他面前推开,随后有些嫌弃地蹭了蹭手掌。
鬼厉看着那胜券在握的凌策,又看向了一脸淡定的云榭,缩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攥了起来,最终只得甩了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开了树林。
云榭听着鬼厉离开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理了理衣衫,再次蹲在了凌策的面前,抬起手伸向凌策的面庞。
他明明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却能准确无误地蹭到凌策的嘴角,将那残留的鲜血尽数抹掉。
“胆子可真大啊,就不怕我见死不救?”
凌策看着面前的人那带着笑的面容,一股寒意却逐渐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好似只要他开口说错一句话,那正在替他擦拭嘴角的手便会在瞬间掐上他的脖颈,要了他的性命!
“云公子说的哪里话,既是来自于人界之人,又怎可能视若无睹呢?”
说话时,凌策的声音已经有些哆嗦了,血液的不断流失和伤口所带来的剧烈疼痛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撕扯着,一点一点地吞噬他的意识。
但他知道,他必须保持清醒,此刻若是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迎接他的,将会是非人的折磨和无尽的炼狱。
云榭听着他的话,面上的笑容不减,却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的指尖沿着凌策的额头划过眉毛,鼻梁,唇角,越过凌策的脖颈,最后停在了那被穿透,血肉已经有些向外翻的伤口处。
就在凌策紧绷着自己的时候,云榭的指尖突然发力,修长的手指陡然没入了那模糊的血肉之中!
骤然刺入的剧烈痛苦让凌策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身子,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尽力的平复着钻心的疼痛。
他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强迫着自己不露出一点声音,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极力地忍耐着这深入骨髓的痛苦。
云榭的手指肆无忌惮地搅动着,却又在骤然间毫不留情地抽了出去!
“呦,还是个美人胚子,骨头可真够硬的。”
“哪,咳咳,哪里,平平无奇而已,云公子说笑了。”
看着他那笑容之下隐藏的满意的神情,凌策的嘴角微微勾起,明白如今的他暂时保住了性命。
雨水渐渐小了起来,只剩下小**毛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凌策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石壁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跟在云榭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向着丛林深处走去
满身的伤痕和瓢泼大雨的侵袭,让凌策在进入云榭府中的当日便生了一场大病,高烧来势汹汹,咳嗽接连不断,脸色变得极其苍白,就连意识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好似陷入了梦魇之中,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没入脖颈,口中不停地说着胡话,却又叫人听不真切。
凌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零碎的画面,却怎么都无法连成完整的情景。
他好像看到了门派中小弟子们和睦的画面,那温馨的笑声如春风化雨般浸入凌策的心脾中,悄无声息地抚平着他周身的伤痛。
场景交错浮现,让凌策觉得自己隐约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他凑近正要看清楚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却在瞬间崩塌!
画面的碎片如同锋刃般毫不留情地刺向凌策的心脏,钻心的疼痛让他不受控制地蜷起了身子。
鲜血好似灌满了他的喉咙,无情地涌入他的肺腑。他觉得整个人都如同溺入了**之中,剧烈的窒息感让凌策想要剧烈咳嗽,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云榭听着手底下的小鬼的描述,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他起身走到凌策的房间,听着他那虚弱却又粗重的呼吸声,思索良久,终究还是没有将他从府里扔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冰凉的指尖抵上凌策滚烫的额头,一股青色的光华骤然在这房间里扩散开来。
云榭全身上下都闪烁着青色的光点,细碎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渗入凌策的身体,不知道过了多久,凌策那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变得平缓下来。
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地清冽,云榭站在房檐下,听着水滴沿着叶子滑落到地上的声音,思绪却不知不觉地飘离出了脑海。
多年前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肆意飞溅的鲜血不断浮现在脑海中,搭在栏杆上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