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人提起自己的父亲来林柔也没有波动，她的心里对于官家只是不解，谈不上有多恨的。也曾得知父亲与官家而来的那一路，人心散，人亦散。
“我也曾感激着上天让你去到佑儿身边，去到东宫里，我不拦着你们接触，不拦着你偷偷拉着他出去的心。”李煦说着话看着林柔可目光的定点却没在林柔身上。
那一夜，他只听着孩儿抱怨的话，什么都来不及说，李煦觉得李佑恨着他是对的。
他们不单是父子，便如他也恨着先帝一般。
可李煦到头来也只是个寻常人。走到今日，也会想着那断裂的亲情。
明显林柔对这样的话多是不屑，官家的心里眼里哪有什么孩儿、李佑的，只是他用的得心应手的工具罢了。
“可也是官家亲手毁了他呀。”林柔面无表情的反驳着上头李煦饱含情感的话。
这般被人驳了话，李煦也不恼，他依旧平淡着说着他想说完的话。
“你可曾听闻，是药三分毒，你看到的只是毒罢了，如何知晓那究竟是毒是药。我是恨这天家，可你终究是我的孩儿。”李煦把最后毒话咬字极轻，像单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隔着时光，隔着生死，解释给那日伤心问他的人。
李煦叹着气，他身上疼痛维持不了多久了，他看着林柔，看着自己孩儿拼命择出去的人。
“既然走到今日了，你便去过好你的日子，不要活到人人艳羡，不要出头。”李煦对林柔说着心里话，他亦放手，亦接受。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拼命去成为天下心里的模样，何其复杂、何其难。
他只是子淳，不是李煦，不是官家，他死在永兴连年的战火里，没再能回盛京。
一切不复，或许才是幸运。
“官家，我陪着圣人到过福宁殿外，她跪着一叩而后离去。我去大狱里见过攸宁，他没说悔也没说恨。官家不必活着心里的内疚里，或许情字很玄，到那样的时候只余坦然，散尽了怨恨。”林柔说着低下头不在看向高堂上的人，她如实说，不是安慰，也不是开导。
或许是林柔觉得离去的两人都是舍不得见着李煦这般的模样。
没有再有回话，只剩声声叹。
林柔出宫回到府里，谢筠今日归家造，就拿着册子在院里坐着等人回。
见着妻子归来，他放下书册，什么都没问。
林柔也就叹着气归入那处温暖里，她的心瞬间安下，喊着旻晟由着人把自己抱紧。
谢筠轻拍着林柔的后背，低头在人耳边说着：“不用怕，不必难过。”
他轻抚着，想抚平林柔心里所有的起伏与难受。
福宁殿就没有谢府半点缱绻，公德看着官家晚膳多用了些正高兴着，入夜官家就又病倒了。
宫里宫外的忙碌着，太医全入福宁殿里，将汤药加重，又是扎针有又是熏药，人才又慢慢醒来。
看着榻前围满的人，看着落泪的妃嫔与六哥儿。却也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第二日，官家依旧未醒。前方传回战况，却不妙，大军还是不敌叛军。
这回不单是朝上官员，整个盛京都慌乱了，人人自危。
前方战报来，说是官家病，而太子未立，军心涣散的很。都是托词，也不到是前方军将的要求，还是后方官员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