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并不知道,在他刚刚拐过第一个廊角,离小苑还有极长一段距离的时候,阿玄已经潜入院子,穿过虚掩的门缝,钻进了卧房。
微风撩起青纱帐,陆桓城正在梦障的庇护下安然沉睡。
那狸子跳上多宝槅,伸出前爪,故意推落了一只天青釉的瓷缸。
对于善良这种品性,阿玄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在他眼里,一个善良的人,基本就等同于一个死人。
他的利爪沾过无数鲜血,取过无数性命。鼠、蛙、蛇、鸟,个个掏肠破肚,剥皮喝血,当冰凉或热腻的血液淌进他的喉管,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此就消失了。
善良,并不能帮它们活得久一些。
因为獠牙不长耳朵,它从不听猎物内心的声音。它只关注猎物的挣扎是强烈还是微弱,是该咬穿胸口,一击毙命,还是咬烂手脚,慢慢折磨。
夜幕中的阿玄,是一滴落入砚台的墨水,无形无踪。
它沿着狭长的东廊慢悠悠踱步,往竹庭的方向而去。晏琛正从竹庭回来,想必能在中途与他相遇。可估摸的时点早已过了,晏琛依然迟迟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