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吭哧,小皇帝脑门上青筋一蹦。
勉强他才压下去,想起了本来商量好要说的事:“关于永州兵变之事,不知大司马有什么意见?”
一说话他就后悔了,这遣词造句太弱气,不够有帝王之相。史益还以为他怕了呢。
但后悔也不敢重新语气粗暴地说一次,屏住呼吸听着。
冯家主也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做出一副为国担忧的忠直之态。
陈王两家赶紧跟上。
史益眼皮都懒得抬:“我麾下三十万男儿必保陛下江山永固。”
想从他手里染指兵权?闹什么?
兵家之事皇帝问都不该问,永州兵变的事他早就得了信,不过是缓两日,一去就能踏平永州。是他记挂着抢回来的裴缙君还没能得手,这才迟迟拖延不去罢了。
想到这儿,他坐直了,使劲瞪新平公主。
这个婆娘……
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迷了魂似的体恤缙君新寡,宽容了她些时日,结果一宽容就宽容回了公主府,公主就把缙君从他手里抢走了!
早晚有一天他得把这个恶婆娘杀了!
这么一发气,他就没看见皇帝迅速地和冯家主交换了眼神。
冯家主笑着说:“大司马勇武无双,我庆国上下皆知之,只是大司马也是诸事繁忙,何不让众臣也为陛下分忧?这也是为大司马效力了……”
史益虽然色字当头,但还没糊涂到有人想碰他手里的骨头都没感觉。
作为一个政治动物,护食是本能。
他把另一条腿也摊开了,冷冷地打断了冯家主的话:“冯静老儿,此话休要再提,我宝刀不老,何必一事托付二主!有我一日,此话休要再提!”
冯静就闭上了嘴。
他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缓声道:“大司马此话当真?”
不知道从争论的哪一句开始,歌舞就彻底进行不下去了,美人们悄悄地退了下去。
冯静一句话说完,殿内竟然隐约有了回音。
皇帝不安地在椅子上动了动。
氛围变得紧张起来,游娘敛眉,状似无意地护在关芙身前。
史益朗声大笑:“我平生出言如刀,从无回转!”
掷地有声,毫无畏惧。
时间似乎凝固了,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任何人做出动作。
只有皇帝椅子上似乎有针扎,屁股扭来扭去。
半晌,冯静端起桌上的酒杯:“我敬大司马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