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生日的时候,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女孩儿柔柔的声音响在脑海,谭叙深神经一阵阵抽搐地疼,他抬头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压抑得仿佛呼吸不过来。
谭叙深拿出手机翻出星棠的号码,但犹豫了片刻,他收起来了,下楼开车直接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现在是放学时间,谭叙深看到张阿姨在幼儿园外等着接易阳。
“还没出来吗?”
谭叙深走到张阿姨身边。
“您怎么来了?”
张阿姨惊讶地看着谭叙深。
“今天我接他,您先下班吧。”
谭叙深说。
“……好,那有事你再打电话给我。”
张阿姨还没回过神,感觉谭叙深今天有些奇怪,但还是先回去了。
谭叙深站在路边,余光忽然捕捉到星棠的身影,他迈开修长的双腿走过去,带着几分急切。
“你知道烟烟在哪吗?”
谭叙深稳着自己的情绪。
星棠正在和小朋友挥手,看到旁边的男人吓了一跳,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
“爸爸!”
易阳看到谭叙深很惊喜,连忙跑了过来,“你来接我吗?”
星棠看着旁边的孩子,刚开口就停下了,只是冷冷地看着谭叙深。
“嗯,先去那边玩一会儿,爸爸有事和星棠老师说。”
谭叙深摸了摸易阳的头。
“好!”
易阳欢快地跑向旁边的秋千。
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星棠依旧冷凝着脸,自从知道那是谭叙深的孩子,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也尽量压制着心里的想法,只是易阳每次缠着她问闻烟的时候,星棠始终都说不知道。
“她在哪?”
谭叙深神情落寞。
“她和希凡在一起,地址我不会告诉你。”
星棠说得干脆利落。
“星棠……”谭叙深抿了抿嘴唇,停了几秒,他望着园子里树木光秃的枝桠低声开口,“之前的事我很抱歉,很多事也不是你想的样子,但她的心现在病了……”
“你以为是谁把她弄成了现在的样子?
是你,全都是你!”
星棠的情绪很激动,周围有人看过来她也不在乎,“她第一次谈恋爱,把一切都给了你,你是怎么对她的?
不想复婚了就来找她是吗?”
不是她说的那样,但谭叙深又无从辩驳。
“谭叙深,你想想自己对她做过什么,再想想有没有资格来找她。”
星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离婚有孩子,再加上你对她做的事,她爸妈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的,我也不会同意,最重要的是,烟烟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每一句话都为谭叙深判了死刑,他仿佛被扔进一个箱子,每个字都像钉子似的钉在木条上,将他完全封锁。
星棠已经走了,谭叙深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十一月还没下雪,但突然就冷了。
——
晚上的客厅嘈杂又安静,易阳在看动画片,谭叙深坐在沙发上陪他看,但视线没有焦距。
“爸爸。”
易阳趴在谭叙深腿上。
“……嗯?”
谭叙深回过神。
“闻烟姐姐说教我烤小饼干,但是好久都没有来了。”
易阳嘟着嘴巴。
谭叙深沉默了,孩子的眼睛太过清澈,将所有的期待和委屈都写在了上面。
客厅里所有的摆设都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她买的桌布,她买的窗帘和花瓶,以及墙上还挂着他们的照片。
谭叙深回想着和闻烟在一起的日子,过去的一年,她做饭,他洗碗,偶尔出去逛街,野餐,去游乐场……她并不知道,这一年她经常带给他比婚姻还真切的温暖和幸福感,除了一张结婚证,这种同居的日子和夫妻生活好像没什么不同。
谭叙深不是不想和她结婚,而是他后半辈子没有再结婚的打算。
如果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他没有理由推开她,但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谭叙深犹豫了,退缩了。
说到底,他没有她勇敢。
“想姐姐吗?”
谭叙深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想。”
易阳抬头看着谭叙深。
“那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好吗?”
谭叙深低头,看着孩子的眼睛。
易阳顿了顿,眼里带着懵懂:“像丫丫的爸爸妈妈一样吗?”
“嗯。”
谭叙深喉结微动,带着苦涩。
“好,我喜欢闻烟姐姐,我想让她一直在家里。”
易阳笑着说。
心里钝钝的疼,谭叙深也想让她来家里,然而她现在和别人在一起。
“去睡吧,爸爸出去一趟。”
原本打算等易阳睡着再去,但谭叙深一想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心里就发慌得想砸东西。
“去找闻烟姐姐吗?”
易阳看出谭叙深心情不好。
“嗯。”
谭叙深从沙发上起身,把易阳抱回床上,帮他盖好被子,“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爸爸早点回来。”
易阳半边脸藏在被子里。
谭叙深拿着车钥匙出门,黑色的轿车在路上疾驰,像是一头困兽扎进了黑夜里,无论再如何加速,也无法挣脱。